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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的心灵(6)

那些转向暴力行为或是作出其他反社会行为的孩子大多来自社会的底层。“局外人”这篇文章的作者阿德里安?尼科尔?勒布朗对欺侮行为提供了颇有见地的看法:

传统的社会等级(在学校中)显得很清楚:那些受欢迎的孩子大多来自富人家庭,他们当中的男孩往往是“乔克(迷)”。盖普女孩—汤米女孩—波罗女孩成了理想的女朋友圈,其中许多人还是运动员。在这批受捧的孩子下面,按照地位等级的差别,分别是瘾君子(投

石人、死头、死火、嬉皮、新嬉皮)、赶浪者或山谷女、预校生、滑板人、滑板小鸡、戆巴、暴人、假发、红脖、蛮人,大多被称为怪皮。还有捣蛋鬼、失败者和游荡人——这些孩子从一个帮转到另一个帮。真正的失败者是看不见影儿的。

一个遭放逐的男孩是个“非男孩”、一个小娘们儿、弱者。霸王的作用相当于同龄人警察,他们维持所谓的社会规则。戇巴报复的规矩——它向那些不受欢迎的男孩保证,如果他们在高中撑下去的话,那么赢家的名单就会改变——但是排斥被驱逐者的等级制度是不会改变的。因此男孩通过耐力,有时是拳头,但主要是(如果他们幸运的话)通过朋友中所形成的“家庭”的帮助而生存下来的。

勒布朗继续介绍了对一个位于圈子底层名叫安德鲁的男孩的采访内容:

“开始时他们骚扰我是因为我的成绩真的很好,”安德鲁说,“我一直在读书,我读各种数学书。”在中学时,他有汤姆?克兰西作伴,他是他最好的朋友,两人之间几乎无话不谈。他说现在情况好多了。在学校里,他和那些“颓废者”一起闲逛。但是平日,他说依然没有什么大变化——被人猛击、被人往黑板上猛推,被人头往下抛入垃圾箱。在一次学校的舞会上,在看护人和警察在场的情况下,一个学生把安德鲁拎了起来,把他的一个裤袋撕了下来。“今天我是个‘柴把’,明天我就成了个‘痴呆’,”安德鲁说。一个曾经是他朋友的女孩现在见他走近就叫起来:“离远点,没人要你!”

安德鲁加入了越野赛跑队,但是在试训时麻烦事就紧跟着他。第二年他坚决不参加了,尽管他热爱体育。最近他和其他几个孩子因吸毒嫌疑而被停学。根据安德鲁的说法,他原来的成绩都是A等,而现在他的大多数成绩降到了C等和D等。他没有把自己遭受的虐待与自己生活的变化联系起来。

安德鲁也没有把这一切告诉父母,他相信他们以为他在学校很不错。“要是我对父母作出解释的话,”他说,“那他们就会说,‘是吗,不过你有那么多朋友。’是的,我不认为我应该告诉父母,他们不会真正明白的。”但是,他那几个被驱逐的朋友是明白的。

其中一个是兰迪?塔克,他是个身高5英尺4英寸的一年级大学生,长着一头浓发,脸颊红红的,上面有粉刺。他把安德鲁从一场“打旋”(两个男孩把他的脚提起来,把他的头塞到抽水马桶里)中救了出来。

安德鲁说,那种放逐、孤立的做法“真的在内心起作用。有时你会真的对那些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感到发疯的,那就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可以理解那两个凶手迪伦?克列博德和埃里克?哈里斯,要是他们的苦难没有尽头的话。但安德鲁依然保持乐观。毕竟有的人还没有朋友呢。

我们不难理解那些心灵受到创伤的男孩——那些怪皮、野人、笨伯、戆巴和呆瓜等——在巨大的压力下猛然迸发,对他人作出难以想像的伤害的事。当然,我并不是在原谅或为他们的行为辩护。大多数学生没有通过诉诸暴力行为就度过了这一困难时期。但是,其中有些人内心积聚了无比的仇恨,他们不仅向那些取笑他们的人,而且向所有出现在眼前的人开枪。然后他们把枪瞄准自己,以此作为自我仇恨的最后行动。在校园枪击暴力的每一个事件中,那些年轻的行凶者都受到过同龄学生的侮辱、嘲笑和作弄。就像安德鲁所提到的,1999年4月悲剧出现的那个下午,科罗拉多州利特顿的哥伦布中学发生的情况就出于这类原因。12名学生和一名教师遭到杀害,之后2个17岁的枪手饮弹自尽。他们必须对这场大屠杀负完全责任,但我们在研究其根本原因时,不能不看到他们在学校里受到大多数学生拒绝的事实。据报道,克列博德边射击边叫道:“这是给所有取笑我们的人的。”哈里斯说:“你们的孩子侮辱了我们,他们羞辱了我。他们都将死去,(该死的——该死——该死),他们都将死去。我是上帝,我决定什么是真实的。”平时压在心底的愤怒显然爆发了出来,结果造成多人死亡。这已成了一种常见的行为模式。

另一个关键因素是媒体中充斥的暴力内容,这一切向孩子传授的是对待折磨者的错误方法。十来岁的青少年,包括那些心灵受到创伤的孩子,每天看到的是谋杀、毒害、使人致残、砍头、捅刀子、坠毁和爆炸等犯罪凶杀场面。从戏剧、有线电视、音乐录像带到因特网,几乎到处都是。几年前放映最多的一部电影是《狂叫》,那是由迪斯尼公司旗下的一家子公司拍摄制作的,说这事真的很让人难受。电影开始时就是一个女孩子遭谋杀的血淋淋场面,然后她的躯体被人肢解,接着被挂到晾衣绳上,等着让她母亲去发现。在风行一时的那几年里,千百万青少年看过这部影片。然后又推出了《狂叫二》和《狂叫三》。真要“谢谢”迪斯尼为我们孩子做的这一切。你们的创办者如果知道你们用他的名义做了些什么,他会从坟墓里爬起来的。因此快滚吧。拿起钱走路吧。但是在你们走开的时候,记住,无辜的牺牲者的鲜血会永远沾在你们手上的。我对迪斯尼公司的总裁迈克尔?艾斯纳和其他的电影和电视巨头以牺牲我们当中最有可塑性的一代人为代价,使得青少年道德败坏,以及他们的剥削行为痛恨至极。